《晋书》卷97《北狄·匈奴传》亦言:
后汉末,天下骚动,群臣竟言,胡人猥多,惧必为寇,宜先为其防。建安中,魏武帝始分其众为五部,部立其中贵者为帅,选汉人为司马,以监督之。魏末,复改帅为都尉。其左部都尉所统可万余落,居于太原故兹氏县(今山西汾阳县);右部都尉可六千余落,居祁县(今山西祁县东南);南部都尉可三千余落,居蒲子县(今山西县);北部都尉可四千余落,居新兴县(今山西忻县)!中部都尉可六千余落,居大陵县(今山西文水东北)。
《晋书》卷56《江统传》言:建安中,(曹操)又使右贤王去卑诱质呼厨泉,听其部落散居六郡,咸熙之际(264年),以一部(指左部)太强,分为三率(同帅),泰始之初(265年或稍后),又增为四。
由上可知,随着匈奴部众居地的扩充和人口繁殖,魏晋统治者对匈奴的控制也日愈严密。曹操时的政策是:
(1)留单于呼厨泉于邺,以防其惑众生事;(2)令比较顺附的右贤王去卑代行国事:(3)分匈奴之众为五部,以削其势;(4)令汉人为各部司马,以收匈奴贵族之权。这种分而治之的政策,当中枢尚能控制大局时,固无问题,但如遇政治败坏或内乱迭起时,就会失去控制,甚至遭到倾覆之祸。当时有识之士,早已预见及此。《三国志》卷28《邓艾传》载:是时,并州左贤王刘豹并为一部,艾上言曰:“戎狄兽心,不以义亲,强则侵暴,弱则内附,故周宜有犹之寇,汉祖有平城之围。每匈奴一盛,为前代重患。自单于在外,莫能牵制,长(去字之误)卑诱而致之,使来入侍。由是羌夷失统,合散无主。以单于在内,万里顺轨。今单于之尊日疏,外土之威寝重,则胡虏不可不深备也。闻刘豹部有叛胡,可因叛割为二国,以分其势。去卑功显前朝,而子不继业,宜加其子显号,使居雁门,离国弱寇,追录旧勋,此御边长计也”。又陈:“羌胡与民同处者,宜以渐出之,使居民表。”
邓艾和曹操一样,他也看到匈奴的民族凝聚力尚极强固,其原来单于虽被分隔在邺,但其中大部分王侯犹足以兴风作浪,仍需继续分割其势,尤需把与汉人杂处的匈奴人设法移居边外,以断祸根。邓艾这种逐渐徙出羌胡的主张比后来晋惠帝元康九年(299年)江统发表的著名的《徒戎论》还早了四十八年。但这种徙戎主张说起来容易,切实行之就很难。如同当时反对徙戎的晋臣所指出:在天灾人祸已经搅得各族人民无法安居时,再强行迁徒数量众多而又对晋朝统治积怨已深的匈奴等族人,恐怕是会招致反抗的。就徙戎政策的本身说,也并非怎样正确和合理的。少数民族人民既然已经进入中原农业区,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们徒走呢?难道少数民族群众就不能在中原居住吗?事实上,匈奴内迁后,生活方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,且日益汉化。虽然一直到司马迁撰写《史记》时,匈奴还是过着“逐水草迁徙、无城郭常处耕田之业”的游牧生活。但自呼韩邪单于投汉特别是南匈奴入居塞内后二百余年之间,随着匈奴逐渐内移,其生产方式也逐步由畜牧向农耕转变。《晋书》卷93《王恂传》言:魏氏给公卿以下租牛客户数各有差。自后小人惮役,多乐为之,贵势之门,动有百数。又太原诸部亦以匈奴胡人为田客,多者数千。武帝即位,诏禁募客,恂明峻其防,所部莫敢犯者。
由上可知,汉末魏晋之际,官僚地主靠租佃土地以剥削无地农民的情况是相当普遍的。无地或少地的农民为了逃避政府兵役和劳役负担,宁愿为官僚地主的田客。不仅仅人如此,匈奴等少数民族亦莫不然,他们也成为从事农耕的田客,以至太原诸部役使的匈奴田客即有达到数千人者。《三国志》卷22《陈群子泰传》又载:泰……正始中,徙游击将军,为并州刺史,加振威将军,使持节,护匈奴中郎将,怀柔夷民,甚有威惠。京邑贵人多寄宝货,因泰市奴婢,泰皆挂之于壁,不发其封。及征为尚书,悉以还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