背剑男子夺过钢刀,刀锋逆转,削向王校尉脖颈。王校尉避无可避,刀锋却停在了咽喉之处。周围官兵急忙上前相救,却不知那男子用了何种手法,尽被掷飞。有跌倒者碰到坚硬石块,头破血流,嗷嗷干嚎。众官兵大惊失色,不敢上前,有胆怯者驻足叫道:“黄巾贼,妈呀,这人是黄巾贼。”叫了数声,掉头便跑。背剑男子又好气又好笑,右脚插入土里,一脚踢出,最先跑的几名官兵顿时跌倒,却是被土砾打中小腿,酸麻难当。却听背剑男子沉声喝道:“谁再敢跑,便打断他的腿。”众官兵再不敢动。突然闻得骚臭之气,敢情是王校尉心胆俱裂,吓出尿来。
背剑男子心道:“这些狗奴才对付良民百姓,个个凶神恶煞,与盗匪作战,却是畏首畏尾。”他将钢刀掷在地上,厉声道:“你等即为大汉官军,不知剿灭盗匪,只知欺凌百姓、搜刮钱财,可恶至极。今日小惩大戒,异日再若行凶,定教你等人头落地,滚吧。”众官兵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,跑离破庙,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。
美妇盈盈走来,轻轻道:“澜之,我们走吧。”背剑男子点了点头,和美妇就要离去。突然听到脚步声响起,卢植拱手道:“贤伉俪请留步,不知如何称呼。”方才男子痛斥官兵,义愤填膺,卢植已知这对男女定非黄巾异教党徒,有意结交。背剑男子还礼道:“在下云澜之,这是拙荆碧凌,小儿唤作云峰。”卢植谢道:“今日如非云壮士阁下一家相救,老朽一家四十余口,定是要丧生于此了。”又说了自己家世姓名。云澜之沉吟道:“这一带实在乱的厉害,兵匪难分,大人还是及早回河北才是。在下一家要去朝歌办事,正好同路。大人如果不嫌弃山里人家礼数不周,咱们就一路去吧。”他虽然口中称大人,但言语极为平淡,殊无士民之间高低之别。
卢植闻言大喜,再三称谢。他自离京以来屡历惊险,直教他心神不宁。适才见云澜之身负惊人技艺,若能与他同行,登时大感心安。
众人一齐动手,救治伤者,埋葬死者。卢植看那老翁不久前还与自己纵论时事,此刻已是入土为安,心中悲凉之意陡生,只觉得终此一生,上不能拔乱反正,下不能匡扶黎民,于国于民无用,心灰意懒,便想回归故里,隐居渡日,再也不问世事。
歇息半宿,众人方才启程。此番抵御官兵,男子大半受伤,虽是凯旋,人人脸上却殊无喜色。一路之上,卢植邀云澜之夫妇同坐一车,云澜之推脱不过,只得同意。云峰初时尚有惧意,后来见众人并无伤害之意,顽皮之气顿生,俨然便是小捣蛋一个,众人都或多或少都有吃亏,只是碍着云澜之面上,不便发作。同行的卢植小孙屡被捉弄,啕啕大哭,被云澜之得知,便作要打。岂料每每被碧凌抢先护住,云澜之拗不过妻子,只得罢手。如此行得十余日,沿途盗匪见财起意、明抢暗夺,但均是不敌云澜之,倒也有惊无险,卢植屡屡见云澜之夫妇显露神通,更加敬重,对小儿的胡闹也只作不见。这一日,渡河北上,行入一片密林,夕阳落山。众人搭起帐蓬,卢宜道:“我以前跟大人在河北打仗,这一带老虎多,有时候半夜会突然闯入营帐,晚上还得要多派几个巡夜的人才是。”话声未毕,一阵狂风夹杂着腥血之气吹来,树枝呼呼作响。俗话说“风从虎,云从龙。”紧接着啸声连连,猛恶异常。随行骡马都惊嘶起来,不肯安眠。卢宜当即拔剑出手,说道:“来人,我们去杀虎。”
云澜之听到啸声,眉头轻皱,道:“这风里有蹊跷,恐怕不是普通老虎。”众人以为他临阵胆怯,借辞推脱。卢宜道:“云壮士不必惊慌,等我们杀了老虎一起来下酒便是。”刚刚跨出一步,忽然觉得四肢僵硬,不听使唤,丝毫也动弹不得。却见碧凌牵着云峰的小手,说道:“澜之,你留在这里,我去看看。峰儿,你也去。”云峰喜形于色,大声答应。母子俩身形一闪,没入林中。
卢宜等人这才得了自由,心中骇然,也不知云峰母子用了何等异术禁制众人,但自己堂堂须眉,如何让女子和幼儿涉身犯险,便道:“我们也去!”云澜之闪身挡在他们前面,说道:“别去,那不是老虎。”卢宜情知就算众人一拥而上,也绝不可能冲出云澜之的阻挡,无可奈何,只得坐了下来。众随从见他止步,也都纷纷罢手。